第二日周济在巳时之前就已经候在后门处了。

    梁染墨打算悄悄走，免得有些人又放出什么不好的谣言说她因为她想去江南游玩，所以才缠着周璨一起走。

    虽然她不在意，但是也不会故意让人借此给她泼脏水。

    梁府的下人在往车上搬东西，梁染墨拜别祖母父亲和母亲之后便上了车，周济驾着马车往南城门而去。

    周璨让此次同行的几位工部官吏先行，他留在此处等梁染墨。

    这次下江南，周璨明面上只带了周济和一队镇国公府的护卫，暗地里十三十四领着一支暗卫随行。

    周济驾着马车行驶到周璨身边后，他敲了敲车门，“梁小姐，我们同公子碰面了。”

    梁染墨掀开车帘往外看，周璨果然就站在她的马车旁。

    “梁染墨，你换到我的马车来吧？我的马车命工匠改造过，行驶起来平稳些，这次去江南路途遥远，我的马车会舒服一点。而且你自己在这边的话，若是路上发生什么事情，我不能立刻护着你。”

    梁染墨见周璨讲得头头是道，她也知道他说的这些也是为了好，犹豫了一会儿，她还是同意了。毕竟若是马车没有那么颠，路上也能好受些。

    梁染墨从原本的马车上下来，换到了周璨说的那辆马车上。

    虽然这马车看着不甚起眼，但是马车走起来时确实没有那么震了。

    梁染墨自从去年回了一趟颖川后已经许久不曾出门了。

    周济早就命人将茶泡好放在马车上，还准备了些茶点。

    周璨就坐在她对面，他从暗格里拿出了几本游记和写水文地质的书册递过去，“路上可能会很无聊，你可以看看书打发时间。”

    梁染墨伸手将书册接了过来，随手翻了翻。看书名这里面有一半的书她都看过了，不过她也翻了翻，发现里面还有许多的批注，看字迹应该是周璨的，她也好奇他到底写了什么见解，所以再看一遍也无妨。

    梁染墨原本还觉得两人一起坐在一辆马车里会尴尬，不过好像也没有，可能是他们两个之前已经算是比较熟悉彼此了，所以呆在一起还挺自在的。

    三月刚到，正是万物复苏的时节，路边的花香顺着微风飘进了车厢里。

    梁染墨可不想辜负这大好春光，她伸手掀开了帘子，只见官道旁开了大片的五颜六色的野花，花朵不大，但胜在数量多，竟从官道旁绵延到远处的山脚下。

    梁染墨侧身趴在窗沿，望着窗外的景致出神。

    这时候她才切实的感觉到，又是一年春日了。

    两年前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，她从宋云变成了梁染墨，这两年她筹谋算计从未停过，好在这些时间和功夫都没有白费。

    梁染墨又想起了身后的周璨，虽然他们两人是合作关系，但若是没有他全力协助，她可能还要花费许多时间和精力。他们镇国公府在朝野之间的信息收集倒是令她十分吃惊。

    毕竟从周璨给她办的事情来看，他的势力确实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料。

    从前她还是宋云时，从未听说过镇国公府暗地里竟然还有这么一个庞大的情报搜集网。

    想都不用多想，若是安焱得知他们镇国公府暗中竟然经营了这么一个组织，怕是早就不能安稳的过到现在了。

    马车一路行驶，很快就到了京郊的十里亭。

    周璨这改造过的车行驶起来不仅平稳速度也快，因为出发时间本就相差不多，他们很快便在十里亭处赶上了早他们一刻钟出发点的工部官员。

    最先发现周璨一行人赶上来的是工部员外郎蔡宇，他出声提醒众人，“周大人来了。”

    梁染墨刚才看见十里亭的人后立刻将帘子放下转回去坐好。

    周璨没有下车，只是掀开了帘子说道：“继续走吧，在天黑之前赶到驿站。”

    “是，大人。”几位工部的官员齐齐应道。

    又是十里亭。梁染墨心想。

    她第一次见周璨就是在十里亭，他冒雨匆匆而过；第二次见他又是在十里亭，她回颖川，他来相送；这第三次，是他们一起离京去往江南，这十里长亭当真同他们有缘。

    梁染墨想着在车里闷着不说话也很无聊，离到江南还有好多日呢，他们俩也不能一句话都不说吧，索性主动提起了话头：“世子可能不知道，我第一次见你时就是在这里。”

    周璨当真是不知道，他还以为她是在哪个府的宴上或是除夕那夜，没想到居然是在这里。

    看着周璨面露疑惑，梁染墨就知道周璨确实不知此事，于是又接着说道：“前年春日，京郊下了些雨，你领着一队骑兵从北地回京，当时我的两位哥哥正要离京游学，我来此相送，远远便看见你利落的驭马冒雨回京。”

    经梁染墨这么一提醒，周璨关于那日的记忆开始在脑海中慢慢清晰起来。

    他记得那日回京路上突然下起了雨，他原本想着京郊有一处迎来送往的十里长亭可以避避雨，但是当他们赶到时，远远便看见长亭里已经站了七八个人，他不想去同人挤那处亭子，而且亭中还有女子，于是他便决定继续上路，不再停下避雨。

    那日他回到镇国公府时全身都被淋湿了，被早就在府中等候的温太夫人和安国公主看见，等他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后，硬是给他灌了三大碗的姜茶才肯放他回去休息。

    原来那日在十里长亭送人的就是她啊。

    那日他原本很烦躁，因为他早就猜到了安平帝召他回京的目的，没想到路上还下了雨，他的心情如同那雨丝一样，潮湿又阴郁。

    “原来是那一日，那日我本想去亭下避雨，但是看见有女子在，怕我们一行人一起过去会冒犯到你，所以才没有停下，径直往京城里去了。早知是你，当日我应该进来避雨的，这样咱们两个早点合作，可能如今已经将那些人都料理干净了。”周璨解释道，接着他又继续说，“不过我第一次见你，却不是在这里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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