蜃翻江浊流湍急,浪涛汹涌。江水颜色暗沉,裹挟着泥沙,呼啸东逝。一副拒绝岁月沉淀的样子,撞击着、湮灭着、吞噬着,如同一头巨龙,横亘在浩瀚的北方大地,阻挡在胜利者前进的道路之上。
短短三日,陆文龙、高青鸾、杨继周、岳雷、牛皋等几路人马抵达距离蜃翻江不到五十里处。
岳雷命大军在空旷地带安营扎寨。杨继周、董耀宗、王彪领兵为左翼,王英、吉成亮、罗鸿、余雷为右翼,岳雷、陆文龙率众将统领中军,又命韩起龙、韩起凤、张英领兵砍伐林木,打造船筏,随时准备渡江,牛皋依旧总督粮草。
岳雷、陆文龙升起中军大帐,众将皆到帐中,商议军情。
此时,探马来报:“完颜兀术亲率大军于江南岸扎驻,金军连营纵横交错,绵延不绝,各处渡口皆已被封锁。”
“倒也不出乎意料。”岳雷说道。
“蜃翻江乃是金邦最后的屏障,只要在此地击溃顽敌,我大军便可直捣黄龙。”诸葛锦说道。
“看样子完颜兀术打算在江南岸与我军决战!”诸葛小星说道。
说到了完颜兀术的名字,众将纷纷看向陆文龙。
片刻,陆文龙重重说道:“蜃翻江是我军与金军的决战之地,也是北伐的最终一役,只许胜而不许败,不论对面是谁,我们都要全力击败他!为我大宋的长治久安,为实现岳元帅的遗愿,为了万千的阵亡将士和无数的黎民苍生,自当不惜生命,全力一战!”
众将皆被感染,齐声高呼:“不惜生命,全力一战!”
与此同时,在蜃翻江南岸的金军大营。
完颜兀术坐镇牛皮大帐,左手边坐着乌灵圣母,军师哈迷蚩站在右手边。哈同文、哈同武、乌利孛、撒利思、撒里虎、白眼骨都、乌百禄等一干众将立于帐前,这些人几乎是金国的全部精英悍将,今番蜃翻江决战,对于大金国来说,是一场没有退路的生死之战。
完颜兀术说道:“宋兵大举压境,我军已无后路可退,江北是陛下和无数的女真子民,蜃翻江既是我等反败为胜的最后机会,也是尽忠之地,本王誓与宋军决战到底,至死不退!”
众将闻言,齐道:“誓死追随王爷!”
此时,哈迷蚩说道:“禀主公,得报岳雷、陆文龙已领兵于五十里外安营下寨。”
“来得真快啊!”完颜兀术说道。
“此战无可避免,不如先发制人,主动讨战,也好试试宋军虚实?”一旁的乌灵圣母说道。
完颜兀术点了点头,“圣母言之有理!”
次日一早,完颜兀术点起兵马,亲自来到宋军营前讨战。宋营闻讯,岳雷、陆文龙领众将出营门应战。
两军对峙,兀术一眼就看到了阵中的陆文龙,昔日的爱子如今已杀到近前,这是一场不可避免的父子决战。或许,他们中的一个会永远倒下,只是血液中的斗志和尽忠报国的决心,使他们谁都不会后退半步。
从父子到仇敌,他们都承受了太多,太多……这边陆文龙也看到了兀术,虽然相隔甚远,但他还是感觉到兀术的目光,往日的种种瞬间被唤醒。
在陆文龙的经历中,他不曾忘记的除了琼芳的那一箭之外,几乎都是兀术的慈爱和教诲。父母之仇、民族之恨,都是他毫无记忆的事实。
自己到底恨不恨兀术?如果让陆文龙认真面对这个问题,或许他不敢回答。
旋即,兀术手提金雁斧,胯下火龙驹,来到阵前,叫道:“岳雷何在?”
岳雷闻言提马出阵,说道:“本帅在此!”
做为岳飞的儿子,岳云的弟弟,岳雷深知面前的这个人就是与父兄激战多年的大金战神。如今,他继承的父兄的衣钵,自当完成他们未就之夙愿。
兀术上下打量一番,点了点头,说道:“果真虎父无犬子!”
岳雷道:“金兀术,我大军已兵临江畔,你还有何话说?”
兀术道:“岳雷!自古道‘赶人不可赶上,英雄不可使尽!’当年,我大金铁骑三进中原,所到之处,望风而降,皆因你朝皇帝昏庸,奸臣当道,以致山河破碎、百姓倒悬。如此君臣,留他何用?自当有能者居之!”
岳雷喝道:“分明是你番邦背信弃义,侵我疆土,简直是无耻之极!”
兀术道:“既是如此,那当今赵康王安坐临安府,金宋两家理应各守疆界,可尔等竟无视和议,反夺我城池,杀我大将,骄横无礼,又待怎讲?”
岳雷道:“我将士北上惩恶,收回失地,本就天经地义之事,岂容你多问。”
兀术一皱眉,说道:“如今你朝太子理政,更当秉持倡书,共享太平,尔等也应退兵回宋,也算得了功名,再一味贪功冒进,万一有失,追悔莫及!”
“哈哈哈!”岳雷大笑道:“想不到大金国的四狼主也会胆怯!曾几何时,你朝无故犯我城池,杀我百姓,劫掠财物,掳走二圣和宗亲大臣,如此灭国之恨,便是三岁孩童,也期盼有朝一日能报仇雪恨!我堂堂丈夫,又是忠烈之后,若不能踏平番地,有何颜面立于天地之间?”
兀术看出岳雷之决心,怒道:“黄口小辈,某家好言相劝,只望两邦修好,不想你口出狂言,咄咄逼人,如此不必多言,放马来战!”
岳雷喝道:“今日便让你知道岳家枪的威力!”言罢,挺枪直取兀术。
兀术舞动金雁斧,与岳雷战在一处。蜃翻江的首战,便是两军主帅的捉对厮杀。
岳雷年轻气盛,枪法精湛,一心求胜。再看完颜兀术,昔日曾与岳飞大战而不落下风,如今却难复当年,面对岳雷,也是拼尽全力。
二人大战了五十余回合,不分胜负。
岳雷心道:金兀术果然名不虚传,如此年纪竟能与我力敌,只怕年轻时更加勇猛。兀术也暗赞宋军后继有人,再想到自己这边年轻将领无有可堪大任者,难免感叹。
此时,双方恐主帅有失,不约鸣金,岳雷和兀术也不恋战,各自回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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