恶狼谷的战斗已经接近尾声。谷底硝烟弥漫，血腥气混合着火药味，呛得人几乎窒息。
日伪军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，伤兵的哀嚎声在山谷间回荡，更添几分凄厉。少数残存的敌人依托着几块巨石和倒毙的骡马做徒劳的抵抗，枪声已变得稀疏零落。
“吹冲锋号！全体上刺刀！给老子彻底打扫干净！”
赵大勇站在高地上，望远镜里将谷底情况尽收眼底，他放下望远镜，厉声下令。
此刻的他，脸上没有丝毫胜利的喜悦，只有钢铁般的冷峻。战斗尚未完全结束，松山岭方向还在激战，绝不能给敌人任何喘息之机。
“滴滴答滴滴——”
嘹亮的冲锋号声划破夜空，如同死神的召唤。两侧高地上的独立团战士们如同猛虎下山，端着明晃晃的刺刀，怒吼着冲入谷底。
最后的白刃战毫无悬念，士气崩溃的日伪军很快被彻底歼灭。
“报告团长！恶狼谷之敌已被全歼！初步统计，毙伤鬼子八十余人，伪军一百二十余人，俘虏伪军三十余人，缴获轻重机枪三挺，步枪一百余支，弹药无数！我方伤亡二十余人！”
一营长孙德胜脸上带着硝烟和血迹，兴奋地跑来汇报。这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！
“好！命令部队，迅速打扫战场，抢救伤员，收集所有弹药武器，特别是鬼子带来的掷弹筒和炮弹，一颗都不许落下！二营和侦察排那边情况怎么样？”赵大勇语速极快。
“二营长李亮派人报告，他们和侦察排死死咬住了进攻松山岭的鬼子后卫，鬼子撤退得很匆忙，丢下了不少装备和尸体，他们正在追击，扩大战果！”
“告诉李亮，追出五里地即可，不可恋战，防止鬼子有接应部队！尽快撤回！”
赵大勇命令道。他深知穷寇莫追的道理，独立团家底薄，经不起大的消耗，此战目的已达到。
“是！”
这时，政委牛剑锋走了过来，虽然同样疲惫，但眼神明亮：
“老赵，计划成功了！吉田这次可是赔了夫人又折兵！”
“多亏了你的‘蒋干盗书’和那份以假乱真的布防图。”
赵大勇难得地露出一丝笑容，但随即收敛，“李康呢？”
“李大牛已经带人把他控制起来了，就关在团部旁边的禁闭室里，派了双岗看守，跑不了。”牛剑锋沉声道，“这小子，看到我们的人去‘请’他的时候，脸都吓白了，屁都没敢放一个。”
赵大勇冷哼一声：
“等处理完战场，再好好跟他算总账！老马和小刘的仇，还有那些因为他叛变而可能牺牲的同志，都要一一清算！”
与此同时，吉田武夫的指挥部里，气氛降到了冰点。
“八嘎！八嘎呀路！”
吉田如同一头暴怒的野兽，挥舞着指挥刀，将能看到的一切东西劈得粉碎。地图、电话机、文件……散落一地。
他精心策划的进攻，不仅彻底失败，还损失了将近两个中队的帝国士兵和一个营的皇协军！更重要的是，他的尊严和自信遭到了前所未有的重创。
“李康！这个无耻的支那猪！他竟然敢欺骗我！他一定早就被赵大勇识破了！这是阴谋！是针对皇军的巨大阴谋！”
吉田咆哮着，眼睛布满血丝。
副官站在一旁，噤若寒蝉，等到吉田稍微平息了一点，才小心翼翼地道：
“少佐阁下，我们……我们是否要立刻将李康叛变的消息散布出去？让独立团内乱？”
“蠢货！”
吉田猛地转身，刀尖几乎指到副官的鼻子，
“现在散布消息还有什么用？赵大勇肯定早就控制了李康！我们这样做，只会让世人皆知我吉田武夫被一个他们眼中的叛徒耍得团团转，损兵折将！这是帝国的耻辱！是我的耻辱！”
他喘着粗气，胸口剧烈起伏：
“这个亏，不能就这么算了！李康……必须死！他知道我们的一些联络方式，虽然不多，但也不能留着他！还有赵大勇……独立团……我要让他们付出更惨重的代价！”
一个恶毒的计划在吉田极度愤怒和屈辱的心中滋生。他不能承认自己的失败是因为中了计，他必须找一个宣泄口，而叛徒李康，就是最好的目标。
“命令！”吉田的声音变得阴冷而残忍，“特高课潜伏人员，不惜一切代价，向独立团散布消息，就说……李康是帝国忠诚的朋友，他为我们提供了重要情报，虽然此次行动因意外失利，但帝国不会忘记他的‘功绩’，并会设法营救他！同时，强调他对独立团内部情况的了解，对八路军的仇恨！”
副官一愣，随即明白过来：“少佐阁下高明！这是离间计！即使赵大勇相信李康是被我们诬陷的，但这种消息传开，独立团的士兵和军官们会怎么想？他们还会信任一个被鬼子‘表扬’的‘自己人’吗？就算赵大勇不杀他，他在独立团也彻底完了！甚至可能引发内部猜疑！”
“不止如此！”吉田狞笑，“如果赵大勇顶不住压力，或者为了证明清白而杀了李康，那正好替我们灭了口！如果他不杀……哼，一颗被所有人怀疑和憎恨的棋子，活着也许更能给敌人制造麻烦！去吧，立刻执行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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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嗨依！”副官领命而去。
吉田走到破碎的窗前，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色，咬牙切齿：
“赵大勇，我们之间的游戏，还没结束！”
独立一团指挥部，气氛热烈又忙碌。战士们正在清点战利品，救治伤员，安置俘虏。虽然疲惫，但胜利的喜悦洋溢在每个人脸上。
然而，赵大勇和牛剑锋却皱起了眉头。关于李康的流言，如同瘟疫般悄然在团里蔓延。
“听说了吗？特派员其实是鬼子派回来的？”
“不对吧，我怎么听说是鬼子故意陷害他？说他是鬼子的功臣？”
“谁知道呢……反正他跟老马、小刘出去就他一个人回来了，这事儿邪乎……”
“鬼子还要救他出去？这……”
这些流言版本不一，但核心都指向一点：李康和鬼子关系不清不楚。
牛剑锋推了推眼镜，面色凝重：
“老赵，吉田这一手很毒辣啊。杀人诛心。”
赵大勇脸色铁青：
“他想逼我们处理李康，要么杀了他灭口，正好替鬼子省事；要么留着这个‘烫手山芋’，搞得我们内部互相猜忌，军心不稳。好歹毒的计算！”
“我们必须尽快公开处理李康的事情，稳定军心。”牛剑锋道，“证据确凿，他的叛变行为事实清楚，荷花、老李的证词，李大牛监视到他传递情报的行为，都足以定他的罪。
召开一个公审大会，揭露他的罪行，也粉碎鬼子的谣言！”
“同意！”赵大勇重重点头，“你向师部报告，可以批准我们就在明天上午，召集全团，公开审判这个叛徒！同时，追悼老马和小刘同志！”
第二天上午，独立一团全体官兵在打谷场上集合。气氛庄严肃穆。主席台上，坐着团领导和各营骨干。
台下，战士们鸦雀无声，目光都聚焦在台前那个被反绑着双手、面色惨白、浑身发抖的人身上——李康。
赵大勇首先站起来，声音沉痛而愤怒：“同志们！今天，我们在这里，首先要悼念我们两位优秀的战友，侦察排长老马同志，和侦察员小刘同志！他们在执行任务时，惨遭日寇毒手，英勇牺牲了！”
他简要叙述了老马和小刘遇害的经过（隐去了荷花发现细节的过程），台下顿时响起一片悲愤的啜泣和咬牙切齿的声音。
“而害死他们的，除了万恶的日本鬼子，”赵大勇的声音陡然提高，如同炸雷，手指猛地指向李康，“还有这个可耻的叛徒！李康！”
全场目光如同利箭般射向李康。李康腿一软，差点瘫倒在地。
“把他拉起来！让他听听他自己的罪行！”孙德胜怒吼道。
两名战士将李康架住。
赵大勇目光扫视全场，洪亮的声音回荡着：
“经过缜密调查，现已查明，李康在被日军俘虏后，贪生怕死，可耻地叛变投敌，接受了鬼子特务机关长吉田武夫的指令，冒充脱险，潜回我团内部，充当奸细！他不仅间接导致了老马和小刘同志的牺牲，还企图将我们的布防情报传递给鬼子，引诱我们进入鬼子的埋伏圈！”
接着，牛剑锋政委上前，拿出了确凿的证据：小燕治疗时的发现，老李的侦察报告，以及李大牛监视到的李康放置情报、与鬼子联络的详细记录。
人证物证俱在，铁证如山！
台下顿时炸开了锅，战士们群情激愤：
“叛徒！狗汉奸！”
“打死他！为老马和小刘报仇！”
“枪毙他！……”
怒吼声一浪高过一浪。李康在无数道愤怒的目光下，瑟瑟发抖，裤裆湿了一片，彻底崩溃。
赵大勇抬手压下众人的声音，继续道：
“鬼子很狡猾，他们吃了大亏之后，还想用离间计，散布谣言，想让我们怀疑自己的同志，或者逼我们杀掉李康灭口！他们做梦！我们独立团，眼睛是雪亮的！绝不会冤枉一个好人，也绝不会放过一个坏人！李康的罪行，是他自己犯下的，证据确凿，不容抵赖！鬼子的阴谋，绝不会得逞！”
他的话彻底粉碎了吉田散布的谣言，稳定了军心，也让战士们更加看清了鬼子的无耻嘴脸。
“现在，我宣布，经独立一团党委决定，并报上级批准，判处叛徒、汉奸李康死刑，立即执行！拉下去！”赵大勇厉声下令。
“为人民除害！为战友报仇！”战士们齐声高呼。
两名战士像拖死狗一样将瘫软的李康拖向场边。一声清脆的枪响过后，这个可耻的叛徒结束了他罪恶的生命。
公审大会结束后，独立一团的凝聚力空前高涨。吉田的毒计非但没有得逞，反而让全团官兵更加同仇敌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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