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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文 第634章 我就是这般教你的?
    此刻站在殿外,晚风拂过面颊,带着几分秋夜的微凉,那番稚语却在心头反复打转,细品之下,竟品出几分别样的意味来。

    是啊,世人皆说百姓是水,历朝历代的帝王都把“载舟覆舟”刻在御座后的屏风上,时刻警醒自己。

    却忘了水最本真的模样——它不在朝堂的议论里,不在案牍上那些“民为邦本”的冰冷墨字中,而在寻常百姓家的烟火气里。

    它能在清晨的井台上冒起白汽,煮出一碗暖胃的米粥,让寒窗苦读的书生暖了手,让操劳的百姓有了力气。

    能在春耕时顺着田埂漫开,浇得秧苗青嫩,让老农的脸上绽开皱纹里的笑。

    能在夏日里淌过青石巷,润得墙角的青苔疯长,给追蝴蝶的孩童带来几分凉意。

    能在冬日里凝成薄冰,映着檐下的红灯笼,听着家家户户的欢声笑语。

    他在金銮殿上板着脸,对着百官讲过百遍“轻徭薄赋、与民休息”的大道理。

    可那些话于年幼的女儿而言,或许只是听不懂的空话。

    倒不如让她跟着御膳房的嬷嬷去宫墙边的井台挑水,看木桶如何沉进井里,看清水如何在铜锅里烧开。

    看米粒如何在沸水里慢慢开花。

    让她跟着大司农去京郊的田垄,看河水如何顺着沟渠漫过秧苗,看农人如何弯腰插秧。

    如何在秋日里收割沉甸甸的稻穗,如何把粮食装进粮仓时露出满足的笑。

    这般从烟火里生出来的体悟,远比案牍上那些刻板的训诫、太傅们引经据典的讲解,更能扎根在心底,长成参天的树。

    毕竟,知道“水可煮粥”的孩子,将来才会真正懂得,那一碗粥里藏着的,是百姓的生计,是江山的根基。

    皇上望着回廊尽头,那抹跃动的明黄早已消失不见,只剩宫灯的光在风里轻轻摇曳,把朱红的廊柱染得暖融融的。

    他轻轻叹了口气,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带的龙纹。

    那玉带是母皇给他的,玉质温润,龙纹被岁月磨得光滑,像极了此刻心底的柔软。

    眼底的暖意藏不住,顺着眼角的笑纹漫开,连带着吹过脸颊的夜风,都似染上了几分温柔。

    “你倒是比我当年,多了几分烟火气。”太上皇的声音忽然在身侧响起,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赞许。

    她抬手理了理鬓边的赤金镶珠抹额,目光望向远处凝晖殿的方向,那里隐约亮着暖黄的烛火。

    “当年我教你读‘民为贵’,只知让你背熟,却从没想过带你去看看田里的庄稼。麟儿这般,倒歪打正着,点醒了你。”

    皇上转头,见母皇鬓边的银丝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,往日里总带着威严的眉眼,此刻竟也添了几分暖意。

    他笑了笑,没说话,只微微侧身,对着母皇做了个“请”的手势。

    两人并肩站在殿外,听着远处隐约传来的更鼓声——“咚,咚,咚”,已是亥时三刻,还有宫人们走动的轻响。

    以及那似乎仍在风中回荡的、东珠碰撞的清脆声响,像一曲柔软的夜歌,漫在这寂静的宫城里。

    殿外的夜风卷着秋凉,穿过雕花窗棂的缝隙,吹得殿内鎏金铜炉里的檀香袅袅,在半空缠成轻烟。

    太上皇话音此时陡然一转,先前那点藏在眼底的赞许瞬间烟消云散,鼻腔里溢出一声轻哼。

    那声气里裹着七分嫌弃、三分无奈,像极了当年他闯祸时的模样。

    她目光扫过自家儿子,那嫌弃几乎要凝成实质——眉梢挑着,眼尾耷拉着,连鬓边赤金镶珠抹额的流苏都似跟着晃了晃。

    满是“恨铁不成钢”的意味:“我当初便是这般教你的?麒儿才多大点年纪?

    不过是个五六岁的稚童,骨头还没长硬,说话都带着奶气,正是得人耐着性子、掰开揉碎了讲道理的时候。

    你倒好,绷着张帝王脸,龙袍的下摆扫过锦毯都带着风,话里话外都是疾言厉色,像是要吃了她似的。

    难道这般凶巴巴的模样,便能让她真懂了错处?

    怕是只吓得她记着‘父皇生气了,好吓人’,却忘了究竟错在‘课堂接话扰了夫子’,还是‘没守好礼仪规矩’!”

    她顿了顿,指尖无意识地叩着腰间的白玉佩——那玉佩是先帝当年在她生辰时亲手赐下的。

    龙纹雕琢得古朴大气,鳞片的纹路都清晰可见。

    这几十年里,她日日摩挲,玉面早已温润如凝脂,连边缘都泛着岁月磨出的柔光。

    叩击时发出的声响也沉缓,像在诉说旧时光。

    “你降生那会儿,莫非就天生通晓世间所有道理?”她声音放柔了些,眼底晕开几分回忆的暖意。

    “想你五岁那年,趁着先帝在养心殿午睡,偷偷溜进御书房,踩着小凳子够书架上的卷轴。

    结果把他珍藏了三年的那卷摹本给扯了下来,撕得七零八落,叠成纸鸢在御花园里飞。

    你还记得吗?当时纸鸢挂在老槐树上,你踮着脚够不着,坐在地上哭得满脸是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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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手上、衣襟上全是墨渍,活像只刚从墨缸里捞出来的小猫。”

    皇上听着,忍不住笑了,指尖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尖,耳廓悄悄泛起红。

    那桩糗事他自然记得,后来先帝气得三天没理他,还是母皇悄悄把他拉到偏殿,叫宫女用温水一点点洗去他手上的墨渍。

    又蹲在地上陪着他捡那些碎纸,捡一张就说一句:“你看,这纸上的字,是先人花了多少心思写的?

    就像你最喜欢的糖糕,师傅要揉面、蒸制,才能做出甜香的模样,这墨宝也是一样,得好好护着,不能糟蹋。”

    “我何曾如你这般,动辄便疾言遽色地训诫?”太上皇接着说,语气里带着点嗔怪。

    “不过是慢慢跟你说,你后来不也记了一辈子?

    再没碰过御书房里的半卷字画,连打扫的太监擦卷轴时,你都要叮嘱‘轻着点’。

    麒儿和你当年一样,都是孩子,孩子的错处,哪能靠吼着改?得让她明白‘为什么错’,才会真的记在心里。”

    皇上被说得彻底没了脾气,只觉得母皇的话句句在理。

    他望着母皇眼底那毫不掩饰的“嫌弃”,心里却透亮得很——方才在殿里,他只记得麟儿不尊师重道一事。

    且身为皇太女的麒儿垂着头,藕荷色的宫装裙摆被攥得皱巴巴,连呼吸都放得极轻,活像只受惊的小兔子。

    他当时只想着“皇太女要有皇太女的样子,这般模样实在失了模样”,便下意识地沉了脸,连声音都拔高了几分。

    可转头就见母皇蹲下身,与麒儿平视着,连鬓边的步摇都轻轻晃着。

    先拉过她的小手,柔声说“麒儿知道认错,就是好孩子”。

    再慢慢解释“课堂上夫子讲课,就像家里吃饭时长辈说话,得等人家说完才能开口,不然大家都听不清,多不礼貌呀”。

    那会儿麒儿紧绷的小身子渐渐放松,眼底的惶恐也慢慢散了,最后点头认错时,声音虽软,却透着真切的明白。

    他那时便已回过味来,今日这事,确有他急躁的份——只记得自己是“皇上”,要维护规矩。

    却忘了先做“父皇”,忘了麒儿终究还是个孩子,一味严厉反倒容易让她怯了,未必真能明白错在哪里。

    好在母皇顾及着他的颜面,没在孩子跟前揭他的短,给足了他台阶下。

    他连忙收敛了那点帝王的架子,换上副讨好似的笑,上前一步稳稳扶住太上皇的胳膊。

    力道放得极轻,像是捧着易碎的珍宝——母皇前几日还说膝盖受了凉,阴雨天会酸,他可不敢让她动气。

    “儿臣知错了,是儿臣性子急了,只想着规矩二字。

    倒忘了麒儿还是个孩子,该好好说,该像母皇当年教我那样,慢慢教她。”

    他语气诚恳,连带着笑容都软了几分。

    “母皇莫气,仔细伤着身子。左右这会儿御书房也无急件,西北的军情奏报上午已经批完了,江南的漕运折子也都看过了。

    儿臣陪您在御花园里走走,闻闻这桂花香可好?前几日太液池边的金桂开得正盛,黄灿灿的满枝头。

    风一吹,满院子都是清甜的香,连带着空气都暖融融的。

    听说御膳房今日还蒸了桂花糕,咱们走累了,就去那边的亭子坐坐,尝尝鲜?”

    太上皇斜睨他一眼,那眼神里还带着点“没出息”的嫌弃,可嘴角却悄悄松了些。

    紧绷的下颌线也柔和了几分——她这辈子最吃不得的,就是自家儿子这副服软的模样。

    从他幼时犯错低头,到如今当了帝王还会凑过来讨饶,始终没变。

    夜风恰在此时穿过宫墙,卷着满院桂香漫进来,清甜的香气混着远处御膳房飘来的淡淡小米粥香。

    在紫宸殿的窗棂上打着旋,又悄悄钻进殿里,绕着两人的衣摆打转。

    殿角的铜钟轻轻敲了一下,“咚”的一声,带着几分悠远。

    将那方才还绷着的、带着点训斥意味的气氛,烘得渐渐暖了,连殿内的烛光,都似比先前更柔和了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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